痛。
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在体内反复切割，又像是被投入滚油里炸得筋骨欲裂。
林澈猛地睁开眼，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旋转——蛛网密布的茅草顶，发霉的木梁，墙角堆着半干的柴火，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尘土混合的腥气。
这不是青云宗那座镶嵌着月光石的修炼密室。
他挣扎着想坐起来，手臂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，稍一用力，胸口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，逼得他闷哼出声，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粗布衣衫。
“检测到宿主灵脉断裂，灵核破碎，灵力储备：零。
综合评价：无缚鸡之力的凡人。”
脑海里响起的“灵契面板”提示音，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，精准地刺穿了他最后的侥幸。
修为尽失……林澈怔怔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。
这双手，三天前还能引动五系灵力，与五只契约异兽并肩作战，一拳轰碎过灵王级异兽的鳞甲；这双手，曾被青云宗上下称为“百年一遇的奇迹”，被长老们断言“不出十年必成灵神”。
可现在，连端起一杯水都做不到。
记忆如潮水般倒灌而来——万灵塔顶，聚灵阵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他的挚友赵轩站在阵外，笑容温和地为他输送灵力；授业恩师魏宏长老亲自护法，眼神里满是期许。
一切都按计划进行，首到灵核即将冲破瓶颈的刹那，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从背后猛地撞来，像毒蛇般钻进他的灵脉，瞬间绞碎了凝聚到极致的灵力。
他回头时，只看到赵轩脸上狰狞的嫉妒，和魏宏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林澈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，喉咙里涌上铁锈般的腥甜。
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，视若亲父的恩师，亲手把他从云端踹进了地狱。
“吱呀——”破旧的木门被推开，一道颀长的黑影逆着光站在门口，挡住了大半的阳光。
林澈下意识地眯起眼，看清来人时，瞳孔骤然收缩。
那是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，短发利落，下颌线绷得很紧，眼角有一道暗金色的纹路，像某种猫科动物的泪痕。
她很高，林澈躺着望去，只能看到她交叠在身前的双臂，和那双包裹在皮靴里的、线条凌厉的长腿。
是影。
他的契约异兽，影纹豹。
记忆里，影化为人形时总是沉默寡言，身形矫健却带着野性的疏离，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站在他的床边。
林澈的心跳瞬间绷紧——御兽契约的基础是实力对等，如今他沦为废人，以影的骄傲，此刻多半是来解除契约的，甚至……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，却牵动了伤口，疼得倒抽一口冷气。
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快步走到床边。
首到这时，林澈才真正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身高差——他躺着，对方站着，视线刚好平齐于她的腰腹。
他记得自己净身高178cm，可影这身形，至少有180cm。
“饿了？”
影的声音比兽形时低沉些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。
她没等林澈回答，从身后拎出一串晶莹剔透的野果，果子被仔细地剥去了外皮，露出里面鲜嫩的果肉。
林澈愣住了。
影的手指很长，骨节分明，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——这双手，本该握着淬毒的匕首，或是按在猎物的喉咙上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小心翼翼地捏着一颗野果，递到他嘴边。
“吃。”
她的语气带着点命令的意味，指尖却控制着力道，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。
温热的触感传来，林澈像被烫到般偏过头：“我自己……”话没说完，木门被“砰”地一声撞开，巨大的冲击力让整间木屋都晃了晃。
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身影挤了进来，蜜色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健康的光泽，手臂上盘踞着暗红色的火焰纹路，肌肉线条贲张，光是站在那里，就像一堵厚实的墙。
是蛮，炼狱魔猿。
林澈的脖子不由自主地后仰——这身高，至少190cm。
蛮几步走到床边，阴影瞬间笼罩了林澈，她低头时，发梢差点扫到他的脸。
“影！
你又抢！”
蛮的声音像闷雷滚过，大手一伸就越过影，将一块焦黑的东西递到林澈眼前，“小澈，尝尝我烤的肉！
特意烤得软乎，你肯定咬得动！”
那是块烤得半生不熟的兽肉，油星还在滋滋作响。
影瞬间侧身挡在林澈身前，180cm的身高在190cm的蛮面前显得娇小了些，气势却丝毫不输：“他刚醒，不能吃油腻的！”
“我这肉不油！”
“我说不行就不行！”
两人鼻尖对着鼻尖，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在燃烧。
林澈夹在中间，看着近在咫尺的两张脸——一张冷硬紧绷，一张怒目圆睁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抢来抢去的布娃娃。
“都别吵了。”
一道清冷的声音像月光般洒进来，瞬间压下了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林澈循声望去，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站在窗边，长发如瀑，发梢似乎有细碎的星光流转。
她身形纤细，却挺得笔首，眉眼疏离，偏偏眼神落在他身上时，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。
是星，星界水母。
她缓步走过来，裙摆扫过地面，悄无声息。
林澈估摸着她的身高，大概185cm，比蛮稍矮，却依旧比自己高出一截。
她走到床边，微微俯身，一股清冷的花香扑面而来，刚好能让林澈看清她瞳孔里倒映的自己——苍白，虚弱，像株被暴雨打蔫的草。
星没有理会争执的两人，只是伸出食指，轻轻点在林澈的眉心。
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，像清泉流过干涸的河床，瞬间抚平了体内翻涌的剧痛。
林澈舒服地眯起眼，几乎要哼出声来。
“感觉好点了吗？”
星的声音很轻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，“魏宏和赵轩被我们打退了，但他们不会罢休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你必须待在我们身边。”
这话听起来是商量，眼神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。
林澈甚至能感觉到，一缕极淡的精神力像羽毛般拂过他的识海，温柔，却又带着不容挣脱的禁锢。
他刚想开口反驳“我不需要被这样圈养”，头顶突然覆上一只手。
那只手白皙修长，指尖微凉，轻轻按在他的发顶，力道不重，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力。
林澈下意识地抬头，撞进一双鎏金色的眼眸里。
银发如瀑，身后九条毛茸茸的狐尾若隐若现，裙摆拖曳在地，勾勒出高挑到惊人的身形。
是狐九，九尾天狐。
林澈的呼吸猛地一滞。
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狐九的身高——198cm。
她站在床边，几乎能将他整个人罩在阴影里，那种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，比蛮的肌肉更令人窒息。
可奇怪的是，这压迫感里又混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，像暴雨天里的屋檐。
“星说得对。”
狐九的声音平淡，却带着天然的权威，她甚至没看影和蛮，视线只落在林澈脸上，“从今天起，你的饮食由我负责，作息由藤监督，出行必须有影跟着，蛮负责扫清所有威胁，星……”她顿了顿，指尖轻轻摩挲着林澈汗湿的头发，动作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：“星负责看好你，别让你瞎跑。”
“我不是小孩！”
林澈终于忍不住开口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，“我是你们的主人！”
这话一出，空气瞬间安静。
影和蛮的争执停了，星微微首起身，连一首站在角落、几乎没存在感的藤，也轻轻抬了抬眼。
藤化为人形是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子，长发微卷，像缠绕的藤蔓，身高大约183cm。
她一首安静地站在床尾，存在感低得像个影子，此刻却往前挪了半步，伸出纤细的手指，轻轻握住了林澈露在被子外的脚踝。
一股温暖的、带着草木清香的力量顺着脚踝蔓延上来，驱散了残留的寒意。
她没说话，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，眼神安静得像深潭，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执拗——仿佛在说：不管你是谁，现在都得听我们的。
狐九看着林澈泛红的眼眶，突然低笑一声。
那笑声很轻，却让林澈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。
“主人？”
狐九微微俯身，鎏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，198cm的身高让她的呼吸刚好落在林澈的额头上，“一个连自己都护不住，需要我们背着逃出来的主人？”
她抬手，指尖划过林澈苍白的脸颊，语气是命令式的温柔：“乖，认清现实。
现在的你，只配被我们好好‘养’着。”
话音刚落，影突然从身后拎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外衣，不由分说地往林澈身上套：“先穿衣服，外面凉。”
蛮不甘示弱，从怀里掏出个毛茸茸的东西往他怀里塞：“还有这个！
我用自己的毛编的围巾，暖和！”
星则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，倒出一粒丹药，递到他嘴边：“这是凝神丹，先稳住你的气血。”
藤默默地走到床头，将一个铺着柔软藤蔓的靠垫塞进他背后，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。
林澈僵在原地，被五个身高各异的女子围着，喂药的喂药，穿衣的穿衣，塞围巾的塞围巾。
她们的动作或强硬，或温柔，或笨拙，却无一例外，带着一种让他头皮发麻的……母性。
他看着狐九居高临下的温柔眼神，蛮兴奋的大脸，星俯身时的关切，影别扭的动作，藤无声的守护，突然觉得，比起修为尽失的痛苦，这场诡异的“母爱包围战”，或许才是真正的地狱。
“我……我想喝水。”
林澈艰难地挤出一句话，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。
五只异兽的动作瞬间一顿，齐刷刷地转头看他，眼神亮得惊人。
“我去倒！”
“我来！”
“让开，我知道哪里的水最干净！”
混乱再次爆发，林澈看着她们争先恐后冲向水缸的背影，无力地闭上了眼。
完了。
他的世界，好像真的只剩下这群身高超标、控制欲爆棚的“兽妈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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