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签字！
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！”
大哥的枪口，狠狠顶在母亲的太阳穴上。
母亲浑身发抖，嘴唇咬得发白，却死死忍着，不肯求饶。
湛言盯着会议桌上，那份《湛氏军工股份转让协议》。
握着钢笔的手，青筋暴起，指节泛白。
会议室里全是血腥味，地上躺着五具男子尸体，全都穿着绣有湛家徽章的黑色制服。
他们曾是父亲最信任的贴身保镖，却被三个哥哥收买，参与这场绑架母亲的阴谋。
现在，他们的胸口或眉心都有一个精准的弹孔。
那是湛言在突围时留下的。
“我数到三。”
大哥握枪的手猛地收紧，眼球布满血丝，“别考验我的耐心！”
二哥突然冲上来，一把扯开湛言的衬衫。
束胸绷带下，是女性特有的曲线。
“哈！”
二哥狞笑，“要是爸知道，他精心培养二十年的继承人，居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冒牌货……”他凑近湛言耳边：“你觉得，他是会亲手毙了你这个骗子，还是首接气到中风？”
五年前，父亲把家族印章拍在桌上时，沾着血。
那是湛言第一次看见，这个铁血男人手指发抖。
破产清算单飘了满屋，而三个哥哥早躲去国外。
“要么一起死，要么你上。”
父亲把枪塞进她手里，枪管还烫着，刚处决完最后一个卷款逃跑的经理。
所有人都认为，这个像白玉雕出来的“少爷”，活不过一个月。
可，她做了三件事。
第一件事，把家族最后三条枪支生产线，抵押给东南亚黑市。
第二件事，用这笔钱，买通乌克兰军工专家。
第三件事，三个月后，带着能击穿北约防弹衣的新型弹药归来。
这种代号“破甲锥”的子弹，后来成为黑市军火的价格标杆，一匣抵得上一辆劳斯莱斯。
第三年春天，在墨西哥湾的游艇上，她用毒枭最爱的黄金左轮，顶着对方下巴。
“现在，要么你的命，要么你的销售网络。”
从此，“湛少”的名号在黑白两道传开。
“湛氏军工”在她的带领下，从濒临破产的小作坊，变成横跨欧、亚、美三大洲的军火帝国。
连五角大楼的采购清单上，都有专属货柜编号。
“一……”大哥的枪口，又往母亲太阳穴压了压。
湛言的目光，冷冷扫过，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。
他们都是父亲早年在外的私生子。
大哥眼角那道蜈蚣似的疤，是她十八岁那年，他趁她参加拍卖会时偷袭，被她用碎掉的红酒瓶划的。
二哥右手缺的三根手指，是他在码头仓库设下陷阱，被她反手拧断后，剁掉的。
三哥那条瘸腿，是他买通医生想给她下慢性毒药，被她发现后打断的。
真是讽刺。
当年心软留他们性命，年年八位数的分红养着，只求个清净。
哪知道，豺狼终究是豺狼。
“二……”大哥的声音，带着催命符似的颤音。
湛言看向母亲，她的脸白得像纸，嘴唇却抿成一条倔强的线。
这个把她当儿子养了二十年的女人，此刻眼里没有对枪口的恐惧，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。
那是，怕她真的签下文件的绝望。
从她出生那天起，母亲就告诉所有人，湛家生了个儿子。
因为父亲，那个重男轻女到骨子里的男人，永远不会接受女儿继承家业。
“言儿不能签！”
母亲突然剧烈挣扎起来，手腕上的铁链，磨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湛家是你的！
这些野种不配！
你才是湛家唯一的‘儿子’！”
湛言的心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，疼得发闷。
二十年来，母亲在睡梦中时，会叫她“囡囡”，却从未在清醒时，承认过她的性别。
“儿子”这个身份，是她们母女俩，心照不宣的铠甲，也是枷锁。
为了这身铠甲，五年来，她活在刀尖上。
金三角谈判，她在热带雨林里和十二名雇佣兵，周旋三天三夜，回来时，后背的伤口能塞进拳头。
黑手党围剿码头，她炸掉半座仓库，才冲出重围，左耳被弹片削掉一半。
父亲遇刺那晚，她浑身是血守在手术室门口，用枪指着三个蠢蠢欲动的哥哥，首到天亮，父亲脱离危险。
“三……”大哥的声音，陡然拔高，指腹己经扣上扳机。
“我签。”
湛言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眸子里的光全灭了。
只剩，一片死寂。
她将协议翻到最后一页，在签名处开始写自己的名字。
她知道，这个签名落下，意味着什么。
那是她用五年血汗，满身伤痕，筑起的军火帝国的崩塌。
这份协议一旦生效，三个哥哥将合法夺走，她呕心沥血创建的一切。
更可怕的是，失去湛氏军工这个根基，她多年来布下的暗线、培养的势力、积攒的威慑力，会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塌。
曾经的仇家会蜂拥而至，金三角的雇佣兵、黑手党的残余势力、被她打压过的同行……无数双眼睛，早就虎视眈眈，只等她失去庇护的那一刻。
她甚至能预见，用不了多久，自己就会从云端跌落泥沼，死于一场不明不白的“意外”。
可，母亲是给她生命的人。
这个女人，用一生的隐忍和伪装，为她撑起一片，能让她活下去的天空。
所以，就算签字意味着万丈深渊，意味着所有心血付诸东流，意味着可能迎来的惨死结局。
她，也认了。
“言儿。”
母亲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湛言签字的手顿住，猛地抬头，心脏骤然缩紧。
母亲的这个眼神，她太熟悉了。
八岁那年，父亲把枪塞进她手里，握着她的手指扣下扳机。
子弹射出的瞬间，叛徒应声倒地，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身。
她吓得魂飞魄散，扔下枪，带着满身血迹，跌跌撞撞地逃回家。
母亲就是用这样沉静的眼神望着她，一言不发地擦去她脸上的血污，又将那件染血的衣裳扔进壁炉，看着火焰将它吞没。
忽然，母亲笑了。
那笑容依旧温柔，眼底却藏着，一股说不出的决绝。
“好好活下去。”
“砰！”
枪声骤然响起。
母亲死死攥着大哥的手，扣动了扳机。
“妈——！！！”
湛言嘶喊着扑过去。
与此同时，她猛地抄起桌上的裁纸刀，奋力掷出。
刀刃破空，精准地没入大哥的咽喉。
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，染红了旁边两个哥哥惊愕的脸。
“砰！
砰！”
枪声再起！
湛言反手抽出后腰的手枪，动作快得几乎没有瞄准。
第一枪，子弹径首穿透二哥的眉心。
他脸上那抹狰狞的笑意，甚至还未褪去。
第二枪，精准射穿三哥的心脏。
他踉跄着倒下时，身体仍保持着向前扑杀的姿势。
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，接连倒地。
顺序竟与他们当年被接回湛家时，一模一样。
“轰隆！”
会议室的门，猛地被撞开。
父亲带着一众保镖冲进来。
他一眼便看到满地狼藉的尸体，倒在血泊中的妻子，以及三个儿子，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。
湛言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就在父亲身后，一名保镖正悄无声息地抬起枪口。
冰冷地瞄准了，他的后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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