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记忆里……那颗红日，被称为‘巫神之眼’？
所有氏族都是巫神的子民？
巫神是此界唯一真神？”
姜必辛皱紧眉头，融合的记忆碎片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基础认知产生了混乱，“得找必玄问问清楚。”
正想着，姜必玄瘦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，手里捧着几株蔫巴巴的野菜。
“必玄，正好，问你个事儿，你知道‘十二巫祖’吗？”
姜必辛迫不及待地开口。
“哈？”
姜必玄闻言，惊得差点把手里的野菜掉地上，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，“什……什么十二巫祖？
必辛，你……你没事吧？”
经过一番鸡同鸭讲、连比带划的交流，姜必辛终于尴尬地确认：这个世界的巫神信仰体系，跟他蓝星记忆中的古籍神话，八竿子打不着。
“咳咳……巫神在上。”
姜必辛赶紧补救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“躺了几天，脑子睡糊涂了，胡言乱语，见谅见谅。”
姜必玄这才松了口气，拍着干瘪的胸口，心有余悸：“吓死我了……还以为你让‘黑海’的脏东西附身了呢！”
“黑海的脏东西？”
姜必辛心中默念，将这个新名词记下，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，生存的危机犹如利剑悬在头顶——食物。
从姜必玄口中，他得知了一个关键信息：附近分布着许多通往地下暗河的入口，河中鱼类资源丰富，然而，那里是“河人”的领地——一种以人类为食的恐怖种族。
“吃与被吃……真是讽刺。”
姜必辛心中盘算，“必玄多次冒险取水，能安然归来，说明风险并非绝对，或许有隙可乘？
他为我冒了多大的险……”深思熟虑后，姜必辛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。
“什么？
去地下河抓鱼。”
姜必玄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充满了恐惧，“你疯了，会被河人吃掉的。”
“放心，我深知生命之珍贵。”
姜必辛一脸凝重地说道，“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，我断然不会去做。”
“不行，绝对不行。”
姜必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，狐疑地打量着他，“你脑子是不是还没好？
刚刚还说胡话呢！”
姜必辛哭笑不得，只得举起枯瘦的手，一脸庄重地起誓：“巫神在上，我姜必辛在此立誓，无论何时何地，必珍视性命，远离危险，只做力所能及之事。”
在姜必辛费尽口舌、反复保证下，姜必玄终于勉强点头，但眼中的忧虑丝毫未减。
又修养了几日，感觉身体恢复了些许气力，前者开始了对地下河道入口的系统性勘察。
能够通向暗河的洞穴着实不少，他在每一个洞口皆以石块镌刻数字标识，继而，开启了乏味且凶险的探路之旅。
洞穴入口往往狭窄，仅容一人勉强通过，深入之后才逐渐开阔，洞壁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夜光石，散发着幽冷的光芒，勉强照亮十米左右的范围。
当哗啦啦的流水声清晰可闻，意味着河道近在咫尺时，姜必辛绝不贪功冒进，立刻折返。
“差点在里面绕晕了。”
回到地面，姜必辛抹了把脸上的冷汗，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“虽然费时，但收获很大。”
不久，又从另一个标记好的洞口潜入，如此反复，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趟，首至渐沉的暮色，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破屋。
“必辛，你要这些鸟毛干嘛？”
姜必玄看着他收集来的几根粗硬羽毛，一脸不解。
“木叉动静太大，容易惊动河人，而且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姜必辛一边将羽毛绑在食指上，一边解释，“用这个做个简易鱼饵，羽毛水下摆动轻柔，不容易引起河人警觉，安全系数高多了。”
姜必玄依旧忧心忡忡：“这……真能行？
太冒险了吧？”
“放心。”
姜必辛信心满满，“我在每条探过的洞道都留了清晰标记，知道哪条路线最快最安全。
就算真惊动了河人，我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撤回地面，这些天反复试过很多次了，没问题。”
他拍了拍姜必玄的肩膀，试图驱散他的不安，“今晚野菜汤先垫垫肚子，明天，咱们吃鱼大餐，哈哈！”
为了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“大行动”，两人早早挤进地洞休息，吃好、喝好、睡好，争取成为三好少年。
次日一早，晨光将起。
面对姜必玄坚持要同往的请求，姜必辛断然拒绝：“路线我熟，一个人进退更快。
带上你，万一有情况，反而束手束脚。”
姜必玄拗不过他，只能焦灼地守在洞口，眼睛死死盯着那幽深的黑暗，仿佛要将姜必辛的身影从中拽出来。
地下河边，姜必辛潜伏在一块巨大的夜光石后，视野极佳。
他像块石头般匍匐在地，纹丝不动，只有眼珠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河面和对岸，足足持续了数分钟，水面平静，只有水流潺潺。
“安全。”
姜必辛心中默念，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
他猫着腰，如同最谨慎的猎手，悄无声息地潜行到河边，将绑着羽毛的食指，极其缓慢、轻柔地探入冰冷的河水中，然后开始有规律地、小幅度地来回摆动。
动作幅度必须极小，这是原主记忆里，族人用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——河人对水下的异常波动极其敏感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每一秒都无比漫长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。
突然，指尖传来一阵细微但清晰的吸吮感，有鱼上钩了，姜必辛强压住狂喜和紧张，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着水面下的动静。
一条肥硕的、鳞片在幽光下泛着银灰色的大鱼，正慢悠悠地靠近他的手指，好奇地啄食着晃动的羽毛。
就是现在，姜必辛眼中精光爆射，蓄势待发的右手快如闪电，五指并拢如钩，精准无比地扣进鱼鳃，猛地向上一提。
“哗啦！”
平静的水面被骤然打破，水花西溅，几乎在鱼离水的瞬间，姜必辛甚至来不及看手中的战利品一眼，求生的本能己驱动双腿，他像受惊的兔子，转身就朝着来路亡命狂奔。
“噗通！
噗通！”
身后，河中传来几声沉闷的重物落水声，仿佛有巨大的阴影被惊动，正从水中跃起。
姜必辛头皮发麻，将仍在扑腾挣扎的肥鱼胡乱塞进腰间早己备好的粗布兜里，双手死死抓住洞壁凸起的岩石，手脚并用，以惊人的速度和稳定性向上攀爬。
恐惧是燃料，求生的意志是方向。
洞口处，姜必玄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，来回踱步，突然，洞口黑影一闪。
“必辛！”
他惊喜地叫出声。
然而，姜必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窜了出来，脸色煞白，呼吸急促，一把抓住必玄的手腕，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变形：“快，跑。”
没有半秒迟疑，两道裹挟着黄尘的瘦小身影，如同离弦之箭，向着远离洞穴的荒原深处，没命地狂奔而去。
身后，那幽深的洞口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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