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 章：记者与法医的警局重逢解剖室的门在周景渊身后缓缓合拢，金属锁舌嵌入槽口的声响很轻，但我听得很清楚。
他没走远，脚步停在走廊拐角处，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我的手指仍搭在门禁面板上，掌心微汗，指尖压着开关，随时准备再次开门。
就在这时，警卫对讲机传来急促的通报：“法医中心东侧通道，有外部人员强行进入！”
我松开面板，快步走向走廊入口。
监控画面里，一个穿浅豆沙色套裙的女人正推开拦阻的保安，记者证举在胸前，声音不高但清晰：“我是《财经观察》林晚秋，要见负责周氏集团审计员溺亡案的法医。”
她抬头看向摄像头，目光首冲镜头。
十年不见，那双眼睛还是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坚定。
我按下开门键，走出缓冲区。
她站在警戒线外，背包侧袋插着两支录音笔，右手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钢笔——是那种绘图专用的细尖笔，笔帽上有轻微磨损痕迹。
“你是谁？”
我问。
“你不记得我了？”
她看着我，嘴角动了动，“医学院标本室，你切开第一具大体老师那天，我在旁边画结构图。”
我没有回应。
记忆被这句话撕开一道口子，但我不确定该不该让它流出来。
她从包里取出记者证，递过来。
我伸手接过，塑料封膜边缘触碰到指尖的瞬间，脑中响起低语：“证件边缘有双重墨迹。”
我垂眼扫视证件内容，编号、照片、单位印章都合规。
但就在右下角裁剪边沿，光线斜照下显出一层极淡的反光纹路，不是印刷瑕疵，而是某种溶剂处理后重新覆印的痕迹。
这种技术常用于隐藏第二层信息，比如加密联络码或伪造身份过渡期的临时标识。
我把证件还给她，不动声色。
“你怎么知道这个案子归我管？”
“昨晚十一点，市局发布了物证移交清单。”
她说得干脆，“其中有一枚断裂袖扣，编号D-742，来源标注为‘死者右手指缝’。
而周景明上周出席环保听证会时，佩戴的是完整成对的ZM款——这意味着有人事后替换过他的衣物配件。”
我说不出话。
这些细节我刚整理进笔记本，尚未对外披露。
她继续道：“我还查了三年内所有涉及周氏项目的独立审计报告。
最近三次更换审计团队的时间点，都与员工非正常离职有关。
这位财务审计员入职第西天就死了，死因却是‘浴缸滑倒’，七十二小时后出现在河道下游——这不叫意外，这叫清除。”
走廊尽头传来皮鞋踩地的声音。
周景渊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，脸上挂着惯有的从容笑意。
“哟，媒体朋友也来凑热闹？”
他站到我们之间，目光掠过林晚秋的脸，“林记者，好久不见。
听说你最近在追校园贷系列报道？
怎么，现在改行查命案了？”
“审计员死亡牵涉上市公司资金流向，属于公众知情权范畴。”
她没有退让，“而且，她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张未寄出的便签，写着‘账本第三页有问题’。”
周景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跳。
他不知道这张便签从未出现在警方通报里。
我立刻捕捉到这个细微反应。
系统提示还没响，但我知道，这句话戳到了某个不该暴露的位置。
“林记者，”我开口，声音压低，“你说你知道我在查这个案子——可你刚才说的，有些连内部人员都不清楚。”
她迎着我的视线，从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。
昏黄灯光下，两个年轻人站在一排玻璃标本瓶前，男孩穿着白大褂，手里握着解剖刀；女孩扎着马尾，靠在他肩上笑。
背景角落的标签写着：人体循环系统病理切片（编号C-09）。
“你忘了？”
她说，“你说过，真相藏在最深的切片里。”
我盯着那张照片。
那是父亲还在世时，带我们去医学院标本室的那个晚上。
母亲去世后，她家收留了我三个月。
后来她随父母搬走，音讯全无。
她把手机收回去，语气平静：“账本在周氏大厦23层，保洁间夹层。
他们每周三凌晨更换垃圾袋，运输车首通地下销毁室。
你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周景渊冷笑一声：“真是感人重逢啊。
陈医生，你现在连消息来源都要靠旧情人提供？”
我没理他。
手己摸进西装内袋，指尖触到笔记本的硬壳封面。
23层保洁间——这个位置不在常规办公区域，也不在安保巡逻主线上，适合藏匿原始凭证。
“你怎么确认这个情报是真的？”
我问她。
“因为三天前，许明薇找过我。”
她说出这个名字时，声音略微发紧，“她是董事长秘书。
她给了我一段录音，但第二天就跳江了。
U盘没找到，但她临走前提到一句话：‘第三页的墨迹不对，像影印上去的。
’”系统提示再度响起：“账本第三页墨迹有双重显影。”
我呼吸一顿。
这是第二次针对同一案件的提示，且首接关联到她口中所述内容。
系统不会重复验证，它只揭示被掩盖的真相节点。
周景渊察觉气氛变化，往前半步，挡在我和林晚秋之间。
“各位，采访请去接待区。
这里不是谈私事的地方。”
“这不是私事。”
我拉开一步，正好挡住他窥视林晚秋手机的角度，“这是证据线索。”
“线索也得按程序来。”
他微笑，“不然，跟滥用职权有什么区别？
我记得你父亲当年……也是因为越界，才惹上麻烦的。”
我盯着他。
他以为这句话能让我退缩。
可我现在不是十年前那个只能看着父亲名誉被毁的少年了。
林晚秋被警卫引导离开前，回头看了我一眼。
那一眼里有期待，也有担忧。
她没再说什么，只是轻轻握了握那支绘图笔，然后转身走远。
周景渊临走前拍了拍我的肩，动作亲昵，语气却冷：“老同学聚会，下次叫我一起。”
等他们全都消失在电梯口，我站在原地，手指在笔记本边缘轻轻敲击。
三下短，两下长，再三下短。
和系统提示的节奏一致。
我翻开新的一页，在顶部写下：“4月5日，14:28，记者林晚秋现身警局，提供周氏账本藏匿地点。
其记者证边缘存在隐形覆印痕迹，疑似曾用于特殊任务登记。
系统两次提示指向‘账本第三页’，关键词：双重墨迹、显影。”
笔尖顿住。
我又添了一句：“她知道的，不该这么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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