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痛，从后心传来。
萧凡尘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被硬生生拽回，猛地睁开双眼。
入目是几张年轻却写满讥讽与不屑的脸。
“哟，圣人师弟醒了？”
“挨了一脚就装死，真够废物的。”
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后背的青色外门弟子服，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体一颤。
紧接着，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记忆，如决堤的洪流，冲入他的脑海。
一段，他是仙界大能，为抵御域外天魔，燃尽圣人之躯，守护了整个世界，最终却被无情的天道抹杀。
另一段，他是青云宗一个同名同姓的外门弟子，懦弱、可欺，刚刚因为一点口角，被同门一脚踹翻在地。
圣人的浩瀚记忆与凡人的卑微屈辱，剧烈地绞杀在一起。
那几个同门弟子还在叫嚣，见他只是躺着不动，其中一人又抬起了脚。
萧凡尘的眼神，变了。
就在他准备用这具孱弱的身体，以圣人的战斗本能扭断对方脖颈的瞬间。
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，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。
天道罪罚系统绑定成功……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幽蓝色虚拟面板，在眼前展开。
核心规则：行恶，则生；为善，则死。
积攒罪恶值，可兑换万物，可提升修为。
任务失败，宿主将被立即抹杀。
萧凡尘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天道……罪罚？
他前世为守护苍生而死，如今却被一个逼他作恶的系统绑定？
新手强制任务发布……冰冷的字体在面板上浮现。
任务目标：三日内，于天水宗仙门大典上，当众斩杀圣女洛璃。
任务奖励：混沌魔心。
任务失败：神魂俱灭，永不超生。
萧凡尘彻底愣住了。
圣女洛璃，被誉为“人间慈悲”，是他前世都颇为欣赏的后辈。
这个系统，竟让他去杀一个好人？
他想到了自己前世的结局。
为善，被天道抹杀。
如今，这自称“天道”的系统，又逼他去作恶。
活着，才有资格探寻这一切背后的真相。
前世的死亡，让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。
挣扎，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。
萧凡尘的眼神从迷茫转为一片死寂的冰冷。
好。
我杀。
他不再理会那几个还在喋喋不休的同门，从泥水中缓缓爬起，目光越过他们，投向了青云宗深处的一座险峻山峰。
锁魔崖。
他的记忆中，那里镇压着一个能让他实力速成的老魔头。
他需要力量。
……锁魔崖下，魔气森森，阴风刺骨。
萧凡尘凭借前世对阵法禁制的理解，如一道幽灵，悄无声息地绕开了所有守卫，抵达了崖底的封印核心。
“桀桀桀……好新鲜的血肉气息……”一个沙哑、充满诱惑的声音从封印深处传来。
“小子，你是谁家的弟子？
放本座出去，本座传你无上魔功，让你称霸天下！”
被镇压了三百年的血河老魔，感知到了生人的到来。
萧凡尘的脸上，浮现出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冷酷笑容。
“传我魔功？”
“不。”
“是你把功力，全部给我！”
话音未落，他双手掐诀，非但没有破坏封印，反而将自身的微末灵力注入到几个关键的阵眼之中，加固了阵法的镇压之力。
同时，他盘膝而坐，运转起一门前世记忆中专门克制血河魔功的秘法——《大日心经》的残篇。
嗡！
镇压阵法光芒大盛，开始疯狂炼化血河老魔的本源魔气。
而萧凡尘，则成了那个唯一的“窃贼”。
精纯至极的魔元，被《大日心经》转化，如百川归海，疯狂涌入他干涸的气海！
“啊！
小畜生，你在做什么！”
血河老魔的诱惑变成了惊恐的尖叫。
他发现自己成了对方的炉鼎，一身修为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流逝。
萧凡尘置若罔闻，神情专注，全力吞噬。
炼气三层……炼气西层！
炼气五层！
气海在咆哮，经脉在拓宽，他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。
血河老魔的惨叫声越来越弱，最终化为一声绝望的诅咒，神魂彻底消散。
萧凡尘睁开眼。
炼气九层巅峰！
他浑身散发着邪异无比的魔气，但那双眼眸，却依旧清明、冷静，如万年寒冰。
他站起身，不再停留片刻，转身离开禁地。
在宗门外，他轻易地找到了那几个曾欺凌他的同门。
他们正准备结伴前往天水宗观礼，看一看传说中的圣女仙颜。
萧凡尘没有废话，首接取走了他们的身份令牌。
整个过程，干净利落。
当那几具尸体倒下时，他己经消失在山林之中，混入了前往天水宗的庞大修士人流里。
……天水宗，仙门大典。
祭台高耸入云，祥云缭绕，仙乐阵阵。
数十万修士与信徒汇聚于此，场面庄严而盛大。
万众瞩目中，圣女洛璃一步步走上祭台。
她白衣胜雪，容颜绝世，眉宇间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慈悲，圣洁的光辉笼罩着她，让所有见到她的人，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仰。
萧凡尘站在观礼台的一个角落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。
系统的倒计时，在脑海中冰冷地跳动。
他看着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女子，看着下方无数虔诚跪拜的信徒，圣人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。
他真的要当着天下人的面，毁掉这一切吗？
“我若为善，天道不容……”他低声呢喃，眼中最后一丝动摇被决绝取代。
在洛璃开始为万民祈福，圣光达到最鼎盛的那一刻。
他动了。
如一道潜伏在光明下的鬼魅，一道逆流而上的黑色闪电！
“大胆狂徒！”
“护驾！”
无数护卫暴怒出手，法术与法宝的光芒瞬间淹没了他突进的路线。
但萧凡尘的身影，却在光芒爆开的前一刹那，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折转，躲开了所有攻击。
他的目标只有一个。
洛璃！
他的速度快到极致，在所有人眼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。
当一众天水宗长老反应过来，准备出手拦截时，他己经出现在祭台之上，站在了圣女面前。
时间，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。
洛璃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魔气、眼神却异常清亮的少年，绝美的脸上没有惊恐，没有愤怒。
反而，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。
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，轻声开口。
红唇微动，吐出两个字。
“谢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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