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雄英！”
常氏第一个扑到床榻边，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，伸手想去碰朱雄英的脸，又怕惊扰了他，手在半空中颤了半天，才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。
我也凑了过去，眼睛紧盯着雄英。
他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，但之前那种烧得通红的吓人模样己经退了些，呼吸也比刚才平稳了不少。
看来开窗通风、煮洗衣物的法子，真的起作用了！
一会后朱雄英的眼睛微张，迷茫地扫过围在床边的人，最后落在常氏脸上，虚弱地叫了一声：“娘……哎！
娘在！
娘在呢！”
常氏连忙应着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，“雄英不怕，太医们都在这里，你会好起来的！”
朱元璋站在后面，原本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些，眼底的担忧淡了几分，但还是没说话，只是盯着朱雄英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。
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，我在史书里看到过。
朱标松了口气，转过身对着我拱了拱手：“老五，这次多亏了你。
要是雄英真有个三长两短，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父皇母后交代啊。”
他话没说完，眼圈就红了，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我连忙扶住他的胳膊说道：“大哥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。
雄英是咱朱家的嫡孙，我怎么能看着他出事？
现在他醒了，就是好事，后面好好调养就行。”
“说得好！”
朱元璋突然开口说道：“老五，这次是咱错看你了。
没想到你这研究花草的本事没白费，还能救雄英的命。”
我心里一喜，连忙躬身回话：“父皇谬赞了。
儿臣只是碰巧知道些治痘的小法子，算不得什么本事。
真正该谢的是父皇信任儿臣，愿意让儿臣试一试。”
这话既捧了朱元璋，又没显得自己太过张扬。
在洪武朝，锋芒太露可不是好事，尤其是在多疑的朱元璋面前，得学会藏拙。
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，对着太医们吩咐：“按周王说的法子来，好好照顾皇长孙。
要是雄英能彻底好起来，朕重重有赏！
要是出了半点差错，小心你们的狗头！”
太医们连忙磕头应下，声音里满是庆幸 。
刚才他们还质疑我的法子，现在见朱雄英真的有好转，一个个都松了口气，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。
我趁机说道对着朱元璋说道：“父皇，雄英刚醒，身子还弱，这里人多眼杂，不利于他休养。
不如让大嫂留下来照顾，再留两个手脚干净的宫女，其他人出去。！”
老朱点头同意：“就按你说的办。
标儿，你跟咱来，咱有话跟你说。”
朱标应了声 “是”，又叮嘱了常氏几句，才跟着朱元璋往外走。
路过我身边时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，低声说了句 “谢了”，眼神里满是感激。
我看着他们走远，又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朱雄英。
他己经靠在常氏怀里，喝了小半碗温水，精神好了些，正睁着大眼睛看着我，小声说：“五叔……哎，五叔在。”
我走过去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，“大侄子，好好休息，等你好了，五叔带你去看五叔亲手种的花好不好？”
朱雄英点了点头，靠在常氏怀里，转头又陷入了沉睡。
常氏对着我感激地笑了笑：“五弟，今天真是多亏你。
以前只知道你喜欢研究花草，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。”
“大嫂客气了。”
我笑了笑，心里却没放松。
刚才在殿门口看到的吕氏，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。
她刚才看我的眼神，阴鸷得让人发寒，绝对没那么简单。
我正想着，就听到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转头一看，是个小宫女端着药碗进来了，正是刚才被留下来照顾朱雄英的其中一个。
她看到我，连忙行礼：“王爷，这是给大殿下熬的药。”
我接过药碗，闻了闻，一股淡淡的草药味，没什么异常。
但我还是不放心，对着宫女说：“你去把刚才煮过的干净纱布拿一块来。”
小宫女愣了一下，还是听话地去照做。
很快，她拿着一块纱布回来，我接过纱布，把药碗里的药倒了些在纱布上，过滤了一遍，才递给常氏：“大嫂，先给雄英喂这点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，再接着喂。”
常氏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，点了点头，接过药碗，小心翼翼地给朱雄英喂药。
我站在旁边看着，心里却在盘算：吕氏刚才为什么会在东宫门口？
她怀里抱着朱允炆，是特意来看朱雄英的情况，还是别有目的？
刚才那个方士刘道长，会不会是她找来的？
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，缠在我心里。
我知道，吕氏绝不会善罢甘休，朱雄英这次虽然挺过来了，但以后肯定还会遇到危险。
我必须得尽快查清吕氏的底细，不然迟早会出事。
毕竟史书上写着的是朱允炆继位，是为朱家第二代皇帝。
“王爷？”
小宫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，“太子妃让奴婢问您，要不要去偏殿歇会儿？
您从醒来到现在，还没歇过呢。”
我摇头说道：“不用了，孤在这里守着就行；对了，刚才在殿门口，是不是有位夫人带着个小公子来过？”
小宫女愣了一下，眼神有些闪烁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是…… 是吕妃娘娘，她抱着黄次孙殿下来的，说是想看看皇长孙，但是看到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在，就没进来，在门口站了会儿就走了。”
果然是吕氏！
我追问：“她在门口站了多久？
有没有跟什么人说话？！”
小宫女想了想，摇了摇头：“没跟人说话，就站了一会儿，看到刘道长进去了，她就抱着二殿下走了。”
刘道长进去的时候，吕氏刚好走了？
这也太巧了吧？
我心里的疑点更重了，刚想再问，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，太监小全子走进来，对着我行礼说道：“王爷，陛下让您去御书房。”
老朱找我？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但不管怎么样，我都得去。
我对着常氏说了句 ：“嫂子，你好好照顾雄英，臣弟告退”。
我转头就出了宫殿。
就跟着小全子往外走。
路过东宫门口的时候，我特意瞟了周围，没看到吕氏的身影，但地上却留着一小截粉色的丝线。
跟刚才吕氏宫装上的花纹颜色一模一样。
我弯腰捡起那截丝线，攥在手里，心里冷笑：吕氏，你最好别搞什么小动作，不然别怪孤不客气！
跟着小全子穿过几道宫门，终于到了御书房。
“儿臣参见父皇，圣穹安。”
朱元璋坐在龙椅上，手里拿着一份奏折，面色不好。
看到我进来，说道：“好了，不要行礼了，快过来坐。
“我谢过之后，十分拘谨地坐下，心里琢磨着朱元璋找我的目的。
是为了雄英的事，还是为了刚才那道士的事？
朱元璋没说话，只是盯着我看了半天，看得我心里首发毛，才开口问道：“老五，你老实跟咱说，你那治痘的法子，是从哪里学来的？”
来了！
我早就料到朱元璋会问这个问题，毕竟 “开窗通风。”
“煮洗衣物”。
这些法子，在现在看来太过古怪，他肯定会起疑心。
我定了定神，装作回忆的样子，慢慢说道：“父皇，儿臣以前研究花草的时候，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。
那本书上说，有些病症是因为秽气缠身，只要保持干净、通风，就能驱散秽气。
儿臣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，没想到真的有用。”
我故意用 “秽气” 这个词，既符合古人的认知，又不会暴露我穿越的秘密。
朱元璋皱着眉，想了想，又问：“那本书现在在哪里？”
“回父皇，”我装作遗憾的样子回复道：“那本书是儿臣在民间偶然得到的，后来不小心弄丢了，儿臣也很可惜。”
朱元璋盯着我看了半天，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。
我心里紧张得不行，手心都出汗了，表面上却装作平静的样子，迎上他的目光。
过了一会儿，朱元璋才点了点头说道：“算了，丢了就丢了。
不过你能记住上面的法子，还能用到雄英身上，也算是大功一件。”
我松了口气，刚想道谢，朱元璋又开口说：“不过，你刚才跟刘道长说的那些话，倒是有点意思。
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撒谎？”
我连忙说道，“要是他的法子真的有用，早就被爹您请进太医院当差，怎么会只是个游方道士？
而且他说治好过百姓，却连具体的人都答不上来，治过哪些人，家在哪里。
一看就是在忽悠人”朱元璋笑了笑：“你倒是聪明。
不过你要记住，在宫里，光聪明还不够，还得小心。
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和善，背地里却藏着刀。”
我心里一动，朱元璋这话是什么意思？
是在提醒我提防谁？
难道是吕氏？
我连忙回话道：“儿臣记住了，谢父皇提醒。
儿臣以后一定会小心行事，不给父皇添麻烦。”
朱元璋点了点头，挥了挥手：“行了，你先回去吧。
雄英那边，你多盯着点。
有什么情况，随时跟咱说。”
“是，儿臣遵旨。”
我起身行礼，转身往外走。
刚走出御书房，就看到朱棣从旁边的回廊走过来，看到我，笑着走了过来：“老五，爹找你有事？”
“西哥。”
我连忙行礼回复道：“没什么大事，就是跟爹说些雄英的情况。”
朱棣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这次你可立了大功。
刚才我在外面听说，爹现在对你赞不绝口。
不过你别得意，宫里不比外面，凡事多留个心眼。”
“西哥放心，臣弟知道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心里却在想：朱老西这话，跟朱元璋刚才说的差不多，难道他们都看出吕氏有问题？
朱棣又跟我说了几句，说要去看看朱雄英，就走了。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琢磨着：看来不光是我，朱棣和朱元璋也对吕氏有所提防。
这样也好，多个人提防，吕氏就不容易下手了。
我攥了攥手里的粉色丝线，往皇宫大门走。
依照大刚走没几步，就看到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躲在柱子后面，看到我过来，急着往后退。
“站住！”
我大喝一声，快步追了上去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道：“你是谁的人？
在这里干什么？”
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，脸色惨白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王…… 王爷饶命！
小的是吕娘娘的人，是……吕娘娘让小的来看看大殿下的情况……”又是吕氏！
我眼神一冷，盯着小太监：“吕侧妃让你来看情况，你为什么躲在这里？
还想跑？
老实说，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？”
小太监被我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，连忙摇头：“没有！
小的真的没有别的目的！
就是侧妃让小的来看看，要是皇长孙醒了，就回去告诉她……”我盯着他看了半天，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，心里却还是不放心。
我松开他的胳膊，冷声道：“滚回去告诉吕侧妃，皇长孙己经醒了，有大嫂和太医照顾，不用她费心。
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在东宫附近鬼鬼祟祟，我饶不了你！”
“是！
是！
小的这就滚！”
小太监连忙跪下磕头，爬起来一溜烟跑了。
我看着他跑远的背影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。
吕氏先是在东宫门口偷看，又派小太监来打探消息，她到底想干什么？
还有刚才那个方士刘道长，会不会真的跟吕氏有关系？
要是他们真的勾结在一起，那以后朱雄英的危险，可就不止出痘这么简单了。
我攥紧了手里的粉色丝线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。
不管吕氏有什么阴谋，我都不会让她得逞。
朱雄英是大明的嫡长孙，我必须保护好他，绝不能让历史重演！
就在这时，我的贴身侍卫跑了过来，脸色凝重地说：“王爷，刚才去查刘道长的人回来了，说刘道长离开皇宫后，去了吕侧妃的娘家！”
什么？！
我心里一震，果然！
刘道长和吕氏真的有关系！
那这么说，这次朱雄英出痘，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意外，而是吕氏和刘道长联手搞的鬼？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里的怒火，对着侍卫说：“继续查！
看看刘道长在吕家待了多久，说了些什么。
有任何消息，立刻告诉我！”
“是！”
侍卫应了声，转身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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